聊斋志异》各篇关于陶瓷的记录有9处,其中《古瓶》有出土古瓷瓶的记述。文章写道,淄川县城北一村庄淘井,出土了一件铜器、两件瓷瓶。瓷瓶“亦古,非近款”,说明是件古董货。其中的一件瓷瓶被淄川举人袁藩购买,瓷瓶“可验阴晴:见有一点润处,初如粟米,渐阔渐满,未几雨至,润退,则云亦开。”另一件被淄川的张姓秀才购买,此瓶“用志朔望:朔则黑起如豆,与日俱长;望则一瓶遍满,既望,又以次而退,至晦则复其初。”据此看来,两件古瓷瓶很神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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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戏术》写道:“利津李见田,在颜镇闲游陶场,欲市巨瓮,与陶人争直,不成而去。至夜,窑中未出者六十余瓮,启视一空。陶人大惊,疑李,踵门求之。李谢不知,固哀之,乃曰:‘我代汝出窑,一瓮不损,在魁星楼下非与?’如言往视,果一一俱在。”由此文看出,清朝初年颜神镇(现博山)一个陶窑一次就可以烧制60多个大瓮,生产规模已经很大了。

《农妇》写道:“邑西磁窑坞,有农人妇,……自赴颜山,贩陶器为业,有赢余,则施丐者。一夕与邻妇语,忽起曰:‘腹少微痛,想孽障欲离身也。’遂去。天明往探之,则见其肩荷酿酒巨瓮二,方将入门。随至其室,则有婴儿绷卧。骇问之,盖娩后已负重百里矣。”此文叙述,淄川县西磁窑坞村(现磁村)一名农妇靠从博山运输陶器为生。由此可以推知,明末清初博山陶瓷生产量很大,附近的闲散农民以贩卖陶瓷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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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于受万画,摘自《精短文言全图聊斋志异》)

据孙廷铨《颜山杂记卷四·物产》记载:颜神田地虽少,但矿藏极富,有煤、铁、铅、铝、钒、黄丹、红土、陶土、焦宝石、紫石、马牙石,等等。博山煤炭储量极为丰富,且多分布在地表浅处,得炭较易;又富藏粘土和焦宝石,此二者是烧造陶瓷的重要原料;还大量出产马牙石、紫石、黄丹、矾等,是玻璃、琉璃的原料。于是,煤炭、陶瓷、琉璃成了远近驰名的博山三大工业门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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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瓷是博山的第二大产业,当地人称为窑业。窑业的发展同炭业密切联系,一方面靠近煤层的粘土是制造陶瓷坯胎的重要原料,另一方面煤炭又是烧造陶瓷器的燃料。博山烧造陶瓷的历史悠久,以实物为证可知的年代在隋唐期间,自宋朝开始,博山地区进入陶瓷生产的发达时期,历经元、明、清,至今久盛不衰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在博山大街发现了宋朝的瓷窑遗址;宋朝时颜神(博山县前身)已建有窑神庙,这可从仍存于北岭的道光年间的窑神庙残碑上得知;《宋会要辑稿》记述:“瓷器库,在建隆坊,掌受明、越、饶州、定州、青州白瓷器及漆器,以给用,以京朝三班内侍二人监库。”文中的青州应指颜神,因为除颜神外,青州并无其它陶瓷产地。《大清一统志》所言“青州府土产陶器,出博山县”,是最好的补充说明。

博山各地烧制陶瓷的窑炉甚多,现存遗址,除大街外,还有五龙、北岭、山头、窑广、石炭坞、福山等。《颜山杂记卷四·物产》记载:“孝乡之瓷,出于山头、务店(五龙)者,碗钵为多;出于邀光(窑广)者,罐为多;出于八陡者,瓶为多;出于西河者,鱼缸醯瓮为多,然皆疏土也。”经过考古发掘,已确知在北宋末年和金朝,烧窑已经用煤了。煤炭用于烧造陶瓷后,陶瓷发生了质的飞跃,在瓷质、色泽、光度等方面都有了大幅度地提高。博山陶瓷器皿的特点是:(1)品种齐全,缸、罐、瓮、瓶、碗、杯、壶、枕、凳,以及勺、匙、盅、衣钩等日用杂货应有尽有。(2)瓷质坚硬,博山陶瓷虽然不算精致,特别同名窑,如景德镇相比显得粗笨,但质地坚硬,耐磨耐摔,所谓“黑瓷粗重,可行数百里而不损”;(3)价格低廉,据相关资料,民国六年(1917),“一枚铜子可购三枚之大黑碗耳,土人用之最称便利”。这正如《颜山杂记卷四·物产》所言:“孝乡之瓷,疏土也,其用农氓也,而不为贵也,废者亦幸不为贱者累也。”以上三点决定了颜神瓷销路广,竞争力强,不仅山东广大农村普遍使用颜神瓷,而且远销关外和黄河流域者数量最多。《颜神镇志》卷一记载:“(孝妇)河滩之西,起于叠道,北至沙沟为税务司街,其民多贩瓷器。”这是最好的佐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