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扇轻摇的时光
中教2102孟珂




那一天,我闲来无事,便去集市上闲逛,左右打量,映入眼帘,全是些瓜果蔬菜,花卉盆栽,向前走了几步,竟发现有人在买手工蒲叶扇。这不仅让我有些许惊喜,主要是现在这种扇子比较少见,随着智能家电器的发展,这种手工扇子逐渐退出了市场。卖扇子的是一位老爷爷,大约六七十岁,两鬓已斑白,坐在小马扎上,手里拿着一把褪了色的蒲叶扇,摇啊摇,大颗大颗的汗珠落在他的白背心上,手上还拿着一块通红的大西瓜。看见这一幕,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姥爷,我的姥爷微胖,所以每到夏天,他总会在院子里乘凉,用蒲叶扇驱逐蚊虫。内心一紧,于是,我便买了一把,拿在手里,轻轻地摇了几下,摇着摇着,时光回到了十年前。

儿时,因为父母工作繁忙,便把我寄养在姥姥家。那时,我感觉每天都很开心,没有烦恼,只是每天无忧无虑地玩耍,每天都只是追在姥姥身后。白天的时候,姥姥会去茶园采茶,我便跟在她身后,学着姥姥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摘取茶叶,谁知,姥姥回头看我时,我已经将摘好的茶叶放在嘴里,嚼啊嚼,一股苦涩在嘴里迸发,“哇”的一声,便吐了出来。姥姥一脸心疼和担心,担心我会闹肚子,便赶我去一边玩去。烈日下,我带了个草帽,手中那个蒲叶扇,着实无聊。突然,一只小蚱蜢从草丛里蹦出,哟!我用扇子扑向了它,可惜,小蚱蜢灵活得很,一蹦一跳地从我眼底逃走了,不仅让我有些许恼火,但是我并没有放弃,如果,在这时,你在远处看,你会看见一个带着草帽的女孩,用手中的扇子四处抓扑,场面滑稽又带有些许童真。

丰收时节,金黄的麦浪,散发着麦子成熟的清香。姥姥脸上漏出了久违的笑容,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,由于前几年的旱情,导致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,风吹麦浪,带来的是幸福的消息。白天割麦子,割完麦子打麦子,最后经过阳光的沐浴,一批新麦就完成了蜕变。“儿时的打麦场,大人的忙碌场,孩子的玩耍场。”金黄的麦秸垛,经过阳光的沐浴,带着一股清香。把自己深深融入麦香中,在麦堆里痛快地酣睡一场。不知不觉,天渐渐暗下来了,姥姥的声音从远方传来“丫头,吃饭喽,别玩了。”我大声喊道:“好,姥姥,我马上回。”缕缕炊烟,浓浓饭香,家里的一盏灯永远是专门为我点亮,我记得干活的阿姨婶婶问过我:丫头,你感觉最好吃的饭是什么?”我不假思索地说:“姥姥做的饭就是最好吃的。”那人听完我说的话,哈哈哈笑起来,嘴里还喃喃自语到:“以后好好孝敬你姥姥,不容易啊!”姥姥拉起我的手,把我的手紧紧攥在手心,生怕她最心爱的孩子有天会离开她。姥姥教会我的不只是她各种人生阅历还有那份无私奉献,不计回报的爱。

农活忙完后,黄昏悄然而至,晚霞染红了整个天空,姥姥便会牵这我的手,缓缓回家,风轻轻一吹,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,风吹起了姥姥的白发,那一缕缕的白,是那么的刺眼,我这才发现,姥姥脸上的皱纹也多了,于是,我亲了亲姥姥,说:“皱纹消失”。姥姥笑了笑,摸了摸我的小脑袋。每到夏天,我们会在庭院里的葡萄藤下吃饭乘凉,风吹过,葡萄叶沙沙作响,像风铃一般悦耳动听,姥姥会把我抱在腿上,给我讲故事,手中的蒲扇一摇一摇,摇走了一身疲惫,月光洒了下来,洁白又安静,摇着摇着,我长大了,姥姥也老了,儿时的那棵葡萄藤也已经不在了,而姥姥仍旧在每个夏天的晚上在月下轻摇着蒲扇,曾经的那个孩童,如今,在远方望着那把蒲叶扇,回忆那段小扇轻摇的时光。

远方的远,总是带有无尽的遗憾。遗憾的是那悄不声息溜走的时光,还是那永远逝去的童年,远的不只是距离,而是我和亲人之间的联系。儿时总是期盼着长大,耳边总是传来这种声音:“等你长大了,就可以独当一面了;等你长大了,就可以想干自己想干的事情;等你长大了,我们就不约束你了。”可是,现在我长大了,我最爱的人,也已经老了。望着她的背影,佝偻着身子,慢慢向前挪步,时光给她留下了阅历和经验,而我只给她留下了皱纹和白发。希望时光再慢些,我只是想让她变老得慢些。无论是寒暑假还是周末,我都会去姥姥家看看,随着时代的变化,家里的一切都经过了翻新,门前的那颗无花果树,早已经被砍断了树干,只留下那光秃秃的树桩。时光如水,轻柔且绝决,远方的路很美好,因为带给我的不只是各种新事物还有各种新的体验,但是远方的路也是遗忘的路,一直在前进,也一直在遗忘。童年的回忆在一点点消散,儿时的记忆也在一点点遗忘。消散的是趴在屋檐上的小狸猫,还是那一抹无花果味的甜,更多的是姥姥坚挺的身躯和意气风发的精力。

时光跌跌撞撞,季节来来复复,现如今,家里乘凉的工具早已经换成空调和电风扇了,头顶的扇叶不停转动,带来了清凉,虽然它们制冷能力很强,也很便捷,但是我仍然想回到那个小扇轻摇的时光,因为那是一段不能忘记的快乐回忆。回到家中,已是傍晚,望着月亮,拿起蒲叶扇轻轻摇动,耳旁响起姥姥的声音,依然是那个纯朴的故事。